我将与秘密坠入爱河。
黑羽快斗/工藤新一
有一点3/4组,大概算是个非常规大学生恋爱故事
bgm:Lights Frightened The Captain
1.
工藤新一醒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有好似是时钟的嘀嗒声有节奏地响,他一瞬间想到客厅里那座上了年纪的老钟,在黑暗里躺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宿舍呢,那分明是枕边的手表。于是他记起来自己会早起的理由,磨磨蹭蹭坐起身子,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手机关掉还没响的闹钟,隔着遮光帘去拍旁边头脚相连的床铺的铁栏杆。
黑羽,黑羽。
他压低了声音叫了会儿都没什么反应,想想还有两位睡梦中的舍友在,于是放弃了抵抗,踩着冰凉的楼梯下了床。指针才指向五点,远不是作息规律的白马或是熬夜赶了报告的服部会起的时候,要是没有那么多因为查案落下的作业要补,这会儿他也该跟床铺相亲相爱。而至于黑羽快斗——工藤洗漱完又喊了这人一次,这回是站在他床铺下面的座位前,直接伸手拍他枕头旁边的栏杆,边拍边观摩他桌上摊开的免疫学课本跟考试资料,荧光笔跟注释密密麻麻团成了块。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起了——怎么回事,我明明没听见你闹钟响啊。”那人说话含含糊糊,居然还记得向他讨一个早安吻。黑羽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来,就着这别扭的姿势去吻工藤的额头,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工藤也困,就由着他去了。
“可别再躺下去睡了,希望你还记得自己下午那场考试……要咖啡吗?”
“你要是记得给我加糖加奶就要。”
行吧。工藤难得退让,在外面套了大衣,踩着拖鞋捞起钥匙跟学生卡就出了门。太早了,连食堂都没有开门的程度,能仰仗的也只有底楼的自动贩卖机和咖啡机。要是被女孩子们瞧见他现在这幅随性的居家模样,保不定跌破眼镜。
等他拎着两个纸杯和两个面包进门,黑羽已经盘着腿坐在桌子前了,台灯光没开到最大,手里一支圆珠笔在那转,眉毛拧在一起,看起来愁眉苦脸。
“号称智商400的天才先生也有为考试苦恼的时候?”工藤把咖啡放他桌上,没料到对方转而就来抱他的腰:工藤,救我。
“放开,我要写小论文去了。”嘴上这么说着,工藤还是任他多抱了那么一小会儿,伸手去揉对方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结果等了会儿黑羽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只好去扒对方的手:谁让你前几天还在看魔术视频的?
“我得与时俱进啊!魔术师是不能止步不前的!”
拉倒吧。工藤捞过一本实验报告去拍他的头,根本没用多大力,一点警告意味都没有。对面床上服部悉悉嗦嗦翻身的声音让他俩同时下意识安静了两秒,确认舍友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两位不得不和清晨约会的难兄难弟同时叹了口气。
说起难兄难弟来,工藤忽然想起曾经广为流传的称呼。那会儿黑羽刚搬来他们寝,工藤的同班同学来找他跟服部,瞧见黑羽快斗像见了鬼,喊了他俩几个月的“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确实。”后来宫野志保听着他的抱怨,笑得一点都没同情的意思,手上往红茶里加了一勺果酱,“同校里能找到个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就很不容易了,还一个寝,你们很有缘啊。”
“……喂。”
说实话这个宿舍分配好像是不太正常,照理入学时候总归会把同专业的放在一起,再不济也是同学院。事实是最开始确实是这样没错,称得上有意思的顶多就是关东的工藤遇上了关西的服部,惹来了法学院一众好奇的目光,偏偏两个当事人关系好得不行,几个礼拜就让大家失去了八卦的兴致。
结果等到大一上半学期结束,同寝一个休学一个转了专业,四人间空了一半,先是商学院的白马探直接找到两位“同行”,接着又迎来了自称交了申请“被系统随机调配过来”的医学生黑羽快斗。
后者绝对是在说谎,工藤新一第一次听这人嬉皮笑脸地讲话就知道。可惜那会儿俩人实在不熟,他自然也没什么立场开口揭穿,顶多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几遍「横空出世的UGM亚洲魔术大会冠军」这个头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弯腰递了朵蓝玫瑰。
“噗。”服部平次当然是不给他这个面子的。
工藤瞪了好友一眼,还眼尖地瞧见后头表情不太稳的白马,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的样子。他把视线放回眼前人和他的花上,几乎是习惯性立马完成了分析:仿生花,质量很不错,至少绝对是一眼足以以假乱真的程度;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说明平常很注重手部的保养,有也许是练习所致的薄茧,但位置却总觉得有些微妙;至于人,有名的潮牌卫衣松松垮垮,露出来一节白色毛衣的领子,牛仔裤的口袋里想来就是钥匙,外挂着杯子蛋糕样的挂件在那摇摇晃晃——末了他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咳了声,开口说你干嘛送我玫瑰?
黑羽快斗眨眨眼,说这不是见面礼嘛,工藤竟从他眼睛里读出来了笑意,天知道这家伙在高兴些什么。
“白马探那家伙我高中就认识了,至于有女朋友的,”黑羽看着他拈起细弱的花茎,哼哼唧唧直起腰,意有所指,语气里还都是装模作样的不屑,“没让他请我们几个吃饭已经很好了!”
“黑羽快斗你不要得寸进尺!”服部朝新室友扔了个抱枕。
于是工藤也笑起来。
2.
后来工藤才知道黑羽同服部是认识的。其实想想也没多奇怪,光从那句“别得寸进尺”他就该判断出来了,不过那会儿光顾着笑,什么都没思考。后来想起这回事去好友那儿探口风,对方支支吾吾只说是白马的旧友,“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工藤挑眉,这表情他还是柯南时期就常做,现在一个大学生气势更是强了一倍。结果服部居然难得的没有松口,怎么逼供都被对方打着哈哈过去了。
再提起这回事就是他跟黑羽开始交往以后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交往这个事本身就挺出人意料的。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是情人节平安夜圣诞节,更不是愚人节,没什么一定要在一起的道理。不过是借了院辩论队连冠的名来胡闹的聚会,那家烧烤店二楼被他们学校的人占了几乎一半,法学院的人里又混了不少其他学院的面孔,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工藤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应不应付得来跟喜不喜欢是两码事,如果有的选他当然在边缘地带乐得自在,甚至还能半途给旁边的服部丢下一句“我去透透气”悄悄溜走。相比之下服部就没那么幸运,被交情还不错的同班同学搂着脖子只能给友人递了个幽怨的眼神,眼睁睁瞧着他跑路。
似乎是刚下过雨,室外空气的潮湿而闷热随着推开的门迎面而来,裹挟着一点点草木的味道。说是“透透气”其实也没说谎,比起这种烧烤小店无法避免的浓重油烟味,草腥气明显好得多。东都的春天就快要结束了,什么都像是拖着的尾巴,晚风、气味、温度,春与夏不可思议地交汇在一起。
时间走得远比感受到的要快,三年前的春天他第一次跟某个不可理喻的怪盗在钟楼上对峙,行动与语言都充满了争锋相对的意味,三年后他跟黑羽快斗能从早到晚从作业一路争到夜宵吃甜品还是炸鸡,要多不对盘有多不对盘,跟怪盗会面的次数倒是直线下降。真不是他刻意去研究对方的行动频率,只是这家伙一到学期开始就销声匿迹,而寒暑假犯案次数成倍增长,以至于“怪盗基德可能还是个学生”这样的传言快跟他这个都市传说本身一样出名。如今工藤甚至能倚着天台栏杆用这事朝对方开嘲讽,蹲坐在他身旁栏杆上的怪盗切一声丢回宝石,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不定就是一失手选了个让他没空干盗窃主业的专业呢!工藤这么想着,往下拉2ch的网页,快速浏览着不知哪位做的东都各高中与大学学期与怪盗犯案时间的交叉对比,稍微有那么点无聊。而这种平和与宁静很快就被打破,有人用冰凉的铝罐贴了他的脸,湿漉漉的,他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你干嘛?”
来找你。魔术师耸肩,毫不避讳。
他没有接话,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接过那罐朝日拉了开来,气音很快地融进和暖的空气。黑羽毫无征兆地说你要不要看魔术?青年于是才笑起来,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现在?你的小把戏哪一次没被我拆穿,还不死心?”
“是啊,超不死心呢。”黑羽念念有词,从卫衣口袋里掏了条蓝丝巾,工藤皱眉:我可不要玫瑰。
“你这人,太挑剔了吧!”
工藤此刻站在门前的路灯下,白色的灯光堪堪在两人中间划了条分界线,眼前人站在黑暗里,背景里店招牌和门口那个电灯泡一齐给他打上一层很浅的黄色柔光。那人垂下眼睛,把丝巾盖在摊开的左手上,若是他此刻抬起眼来,工藤想自己是不是就该看到一双映着星子的苍蓝色宝石?
而在那之前,在他能直视那双眸子之前,那人首先跨过了那条光影的分界线。
距离突然的拉近让他稍微有那么些错愕,魔术师空着的右手拂过他耳畔,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根白羽毛。是常用的吸引注意力的手段。那羽毛落在丝巾上,工藤皱了皱眉:鸽子?
黑羽笑了。
声音很低,像是被他逗笑又不像,边咧嘴边伸手在他左耳边打了个响指,随之响起的是“砰”的一声,左手俨然已被烟雾笼罩——这人居然就这么用小型烟雾弹?
“喂、你——”他开口想说点什么,尔后被对方很轻地捂了嘴,温热、痒兮兮的。于是他顺从地没继续说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要是放在平时,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位同住人。
他瞧见那块丝巾上静静地站着只白鸽。烟在晚风下散得很快,那白色的精灵扑棱棱地飞起来停在他肩膀。黑羽松了手,后退一步回到黑暗里,张开双臂,不知从何而来的鸽子一只只停在他胳膊上。有白羽一根根落下,所有声息一同缓缓飘落,于是独留视觉灵敏异常,恍惚间笼罩自己的白色灯光宛如月光。工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有一瞬间几乎就要叫出那个名字。
这不是他第一次把这个总是不按常规出牌的舍友跟那个国际大盗联系在一起了。只不过那种冲动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强烈。心脏快速鼓动把血流送往全身,但四肢却僵硬得不正常,想要握拳,动了动手指又缓缓松开。
黑羽快斗给他表演过很多小魔术,扑克在他手里翻转得飞快,丢骰子的动作流畅又好看,他天生擅长这个,工藤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甚至还固执地遵守萨斯顿三原则,至今没玩过重复的把戏。偏偏对方那坦坦荡荡的样子让他不好下手,简直是在说“来查我啊查也查不出什么”,从行为到性格都嚣张得很,一个魔术师在以揭穿他为乐的侦探面前屡次三番挑战极限怎么看都有股挑衅的意味,更过分的是他似乎乐此不疲。
白鸽子亲昵地蹭了他的脸,工藤回过神来,瞧见鸟喙叼着不知什么,他伸了手,四叶草落入掌心。
“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黑羽快斗突然开了口。
工藤嗤了声,说你这算是在跟我告白吗?
你说是就是啊。黑羽笑眯眯的,鸽子们一起飞起来。他们视线撞在一起,完全没有所谓恋爱的氛围,要是目光能够具像化,街道上来往的人们一定能看到四溅的火光。
“好啊。”
工藤觉得他们俩都疯了。
3.
“说吧,你什么时候收买的服部?”
“咳、这怎么能叫收买呢!”黑羽可能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白,被黑啤呛了口,“这是战略性部署啊!要追人总得从身边人开始,工藤你一看就没追过小姑娘。”
这是把他比作被追的小姑娘?胆子很大啊!工藤没好气地给了身边人一个眼刀,轻飘飘的。
“他上学期的选修报了心理,礼拜五下午,你跟他一堂。我记得那家伙翘了不少课,笔记倒是很全啊。”对黑羽快斗这种人根本不需要留情,工藤在跟他半个学年、或许也可能是三年零半个学年的相处里意识到这点,“哦对,你的小组项目是跟着宫野在做?是她的研究课题下面的子项目吧。养小白鼠开心吗?”
不开心,累死了。黑羽装模作样吐吐舌头,拉长了声调:“小姐姐超——严苛的好吗!”
那能让科学女狂人满意的你也是蛮厉害的。工藤耸耸肩,回想起笑得意味深长的宫野志保,忍住没把吐槽说出来。对他来说要从这位搭档嘴里套话并不是什么难事——说是套话也不对,毕竟能从她那得到的,都是她乐意告诉你的部分。
“能有这么优秀的小朋友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不要?”那时候他们正坐在涩谷某家热门的甜品店里,蛋糕红茶小点心一样不缺,心情颇为不错的女博士生熟练地拍照修图上传ins。现在想想,宫野那态度摆明了是看戏,说是幸灾乐祸也不为过。“说真的,他比另外两个研究生都要出色。互惠互利一下,不为过嘛。”
不过难得见你对人这么上心。宫野看起来像是随口一提,奈何两方实在熟悉不过,他几乎就能肯定她将要出口的问询。“……这么感兴趣的话,留在日本不就好了。”
看,这不就来了。
眼前的红茶还冒着热气,香味飘散开来,他无意识地把双手交叠在一起,余光瞥见知根知底的女性友人端着骨瓷杯转头盯着窗外看。
半晌他叹口气:等等再说吧。
这一等就又过了一年。而在这一年里他开始跟黑羽快斗交往,没有参加大二学年的交换生项目。
一切都脱离轨道。
班导师只当是这位优秀的学生还没做好准备,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笑得和蔼可亲,拍着他的肩说不要紧,“我其实也建议学生大三再走,好好打好专业基础。不过还是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啊,年轻人总该去外面闯闯。”
只有工藤自己心里清楚缘由。
他向来是个按规划走的人,偏偏体质问题总是被大大小小各种突如其来的事改变计划。好在就日常生活来说那些案件没太大影响,真正和人生规划搭上边的不过两件,被灌药变小算一件,黑羽快斗算另一件。
法学院和大洋那边某知名理工的交流项目算是个传统,这是入学前就调查好的,根据学生选择在这里读完两年或者三年、去对岸完成剩下的学年,对工藤而言这可不仅仅是交换生那么简单,那还意味着——FBI。用交好的金发搜查官的话来说,“手续都不是问题,就等cool kid你来了。”
也意味着他将远离故土,一去不归。
朱蒂倒是在电话那头笑得愉快:总觉得会为这些事苦恼的你......总算看起来像个这年龄的人了呢!
工藤只好摸摸鼻子不自在地笑。
答应黑羽的告白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源于青年人的冲动,科学点来说,多巴胺作祟。然而再来一次他大概还是没办法拒绝,这事儿简直跟黑羽本人一样蛮不讲理,跟怪盗的行踪一样无迹可循。
若是没有认识黑羽快斗,这会儿他就已经在大洋彼岸攻读他的刑事司法学位,学校假期里去FBI学院旁听,以及接受赤井的格斗训练。
——而如今他避而不谈的选择题再次摆放在他面前。
他当然不是没想过找人谈谈,只是实在没有能提供参考意见的对象。知道他跟FBI的联系的就没有几个,再加上黑羽身上似有似无的迷,他要怎么说?我觉得我对象是个怪盗、而且我一开始就这么觉得还答应了跟他交往?这真的是正常情侣会碰到的问题吗?
“说得好像你们是正常情侣似的。”
宫野不屑,这位唯一人选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大一下半学期才刚认识的黑羽,然后过了多久就开始交往了?六个月有吗?”
招牌松饼这时候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工藤正想翻个白眼回应对面被请客还毫不客气的人,碍于面子生生止住了动作。
“我觉得这日子可能不能这么算。”
“哦——”宫野眯起眼来,盯着工藤看,手上动作倒是没停,熟练地动起刀叉,“所以呢?你们现在交往了多久了——哎算了,我对这个没兴趣,别数了。我是想说,凭你们对互相的了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工藤一愣。
或许该说女性真的比较善于处理这样的问题?
从搜查官那得到了几乎与女性友人一摸一样的建议,在这个结束了与朱蒂的通话的午后,工藤得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宿舍里没有人,落地窗漏进斜斜的一方夕阳,一切和平又安静,让人昏昏欲睡。连交换申请表上的白底黑字都有些模糊又陌生起来。
“你这是在逃避问题。”
突然的出声让工藤下了一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走了神,把视线从A4纸上移开,抬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宿舍的白马,随手把手中挂断了许久的手机丢在桌上。
“......我知道。”
“工藤。”
空气在这一方天地里沉淀,再一次打破这个平衡的依旧是那位冷静又理性的优秀侦探,青年闻声看过去。
“?”
“既然有些秘密早已不再是秘密,”白马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何必再继续心照不宣?”
4.
怪盗的预告函来得突然。
警视厅发布会结束没一刻钟,关键词就上了sns热搜。工藤摸着下巴观摩了会儿警视厅发给他的预告函照片,转而盯着从考完免疫学就跑得不知所踪的恋人的书桌若有所思。
这会儿服部还在参加社团活动没回来,白马说是还有约也不见人影,照理来讲他对抓捕基德的“热情”可不亚于工藤,这会儿这状况未免有些过于可疑。
可是可疑又怎样?他能从自己同僚身上查出点什么——还是说,证实一个他清楚已久的猜想?
工藤笑起来,轻松地、愉快地。从微笑到咧嘴,最后笑出了声,幸亏这只有他一个人,要不然那三个损友肯定得拿“你脑子坏了”的眼光看他。
然后他拨通了警视厅的电话,就像曾经很多次那样。
暮色从窗帘留下的那条缝隙那儿拢起来,光撒在深色的木地板上。从那望出去,对面的寝室楼开始亮起一盏盏的灯,再有不久,太阳就将完全沉没,冬天的夜晚总是漫长,若是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那该是能看见明亮如宝石的月亮吧。
是个适合他的表演的夜晚。
他关上门,向着他的目的地走去、向着他的秘密走去、走入人潮里。
工藤新一在天台吹着冷风等了半小时,等来翩翩降落的怪盗。
那人瞧见他居然愣了愣,说你怎么早到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谁跟你说好了。侦探回嘴,吸了吸鼻子,又拉拉围巾:“哪次你发预告函我回过话了?”
怪盗没办法反驳,只好悻悻地收滑翔翼,工藤看着他一副刻意的惨兮兮的模样,觉得好笑:“你约我出来干嘛?”
“谁约你了。”他决定以牙还牙,不屑道。
“得了吧,你宝石都已经自己还掉了,根本没必要再来这见我。”青年挑眉,抱臂,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眼睛明亮,嘴角上扬,那是他最熟悉的自信又张扬的笑。
——啊啊,真是败在你手上了。黑羽快斗在心里叹气,肢体语言完全卸下了防备与攻击性,连眼神都是温柔的。“那你觉得我找你做什么?”
天气果然如所料般晴朗,遍地月光如白银,年轻的侦探踏着那银白一步步走过来,他居然有那么点紧张,那步子跟如擂鼓的心跳重叠,黑羽差点就要条件反射般后退。但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工藤拉住他的领带,气息蓦地靠近,嘴唇相贴。
他睁大眼,花了一秒来反应,随即毫不犹豫地扶住对方后脑勺交换了一个亲吻。
“你嘴唇有点冷。”随后怪盗如此说道。
“……我为什么非得每次在天台见你不可哦。”侦探不满。
“你自愿的,新一。”对面那人笑得眉眼弯弯。
这下是工藤有些措不及防了,这会儿突然拿名字来称呼简直是犯规,跟直球一样的效果。白色的都市传说先生对他行脱帽礼,在工藤开口之前说:“约你当然是因为——想见你啊。”
和礼帽一起摘下的是那副单片眼镜。工藤直直看进那双映着星子的苍蓝色宝石里。
如此美丽的、熟悉的眼眸。
“快斗。”
工藤念出那个在舌尖滚过许多回的名字。
既然有些秘密早已不再是秘密——那何必再继续心照不宣?
“凭你们对互相的了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这是在逃避问题。”
——先跨出这步的人还是你啊。那种熟悉的僵硬感几乎要将他吞没了。
秘密在午夜凋零又重生。而那位怪盗就站在他面前,那是秘密本身、是他无法解开的晦涩的白色谜题。
黑羽快斗笑起来,说我不是来绊住你的脚步的。
等工藤新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被拥入熟悉的怀抱里。他觉得自己思维迟缓到了极点,但其实脑袋清晰得异常,甚至能分心辨别出恋人耳后轻微的香水味。他伸手攀上对方的背。
“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的,你明白吗?无论怎样。只要你不放弃我——还是说你想放弃了?”
怎么会呢。他摇头。
“我想也是。”工藤听见这句没忍住笑意,插嘴说你还真是自信啊。他感受到温热的鼻息和跳动的心脏,和对方的声音一样令人安心,“你只要做你想要做的。我怎么做,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你只要向前走,一直向前走,就像最初尚陷泥潭时那样,坚定地向着你认定的未来。你只要在那儿,就是我的明灯与希望了。
“我啊,贪心得很,我不仅想要潘多拉,还想要FISM世界魔术大会的总冠军,想要很多东西。”
最想要你。
“我还欠你一个正式告白呢。”
黑羽放开他,嘟嘟囔囔,披风在身后色色作响:“所以说——你,嗯,介不介意未来丈夫满世界到处飞?”
“你就把这叫做正式告白?”
黑羽此刻背对着月亮,风和城市的喧闹一起流窜,灯火辉煌的都市真是再适合他不过的背景板,工藤想。他要是参加大型魔术组别的比赛的话,不挑个这样的夜晚真是可惜了。他们之间隔着顶多半个胳膊的距离,他想都没想,往前跨了一小步,这下就是接吻的绝佳距离了。
他拥住他的未来。
fin.